AI来了，我们就要失业？失业哪有那么容易？

以后世界上 80%的职位都会消失，因为这些职业都是流水线工作，都会被人工智能替代。

《和全世界 80% 的人说一句：你们要失业了，但这也许不是坏事》，知乎用户：温柔

——“AI专家”

短短几年，从阿尔法狗的第一次出镜到如今几乎遍布全球每一个大小公司都在投资弱AI产业，AI这个名词已经从只有理工科类高精尖人士才能略知一二，发展到了如今任何一个会使用互联网甚至仅仅看报纸看电视的人都能和你聊上几分钟的话题。

然而，我们的一个关注点始终没有变——“AI会替代人类吗？”，或者更加现实的，“AI会替代我们的工作吗？”

今天，笔者在知乎热搜中看到一篇讨论AI是否会取代人类工作的文章，文章从泰国的“假笑小姐“引出目前人类工作被”工具化“的问题，并指出人工智能可以取代这一类重复的流水线工作并解放这一类人，因此”这也是很多AI专家所说的，以后世界上80%的职位都会消失“，最后呼吁大家如果不想自己的本职工作被AI替代，希望有持续的收入来源，应当”学习一些创意类的知识，以便面对接下来很近的人工智能时代“，并在结尾对印度的人口暴增表示同情（大概？）。

比较类似的观点本公众号在大约1年前的文章（链接当医学遇到人工智能？）中提出来过。

本文现想针对现在的一些问题，进行更深入的一些探讨，主要是就个人目前拥有的浅薄知识面，指出AI取代人类流水线工作事实上又会带来新一轮流水线工作的发生，提出“谈谈AI对人类工作的影响”的一些新颖观念，以及除了”我们需要创新“之外我们还能期待、还能做些什么。

1.“工具化”的流水线工作是人类自己的选择

是的，事实上这种“工具化”的处事方式是我们自己选择的。换句话说，人类乃至生物的思维模式，使得我们倾向于认为，任何一个“需要我们亲自动手来做才能维持生活或是达到美好生活需要的事情”必须简化为流水线般的工作才能让我们有安全感。

1943年，美国心理学家马斯洛曾提出需要的层次论，他认为需要的满足是人的全部发展的一个最基本原则。而安全感，位于最低层次的生理需要之上，人类对这一需要所做的满足行为主要是回避危险和恐惧等的行为。

我们的祖先起初过着采集狩猎的生活数十万年，但大约1万年前，我们的祖先开始喜欢上了农耕生活。其中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便是，农耕生活为我们提供了稳定的住所和稳定的食物来源，使得我们的后代可以更稳定的繁衍，人均寿命延长，这比起采集狩猎生活的每次采集只能保证1-2顿族群的生活所需要好得多。农耕生活提供给了我们安全感。

|| 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

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是人本主义科学的理论之一，由美国心理学家亚伯拉罕·马斯洛在1943年在《人类激励理论》论文中所提出。书中将人类需求像阶梯一样从低到高按层次分为五种，分别是：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

大家一定都注意到了，农耕生活是典型的“工具化”的流水线的工作方式。

相比于采集狩猎生活的四处觅食，每餐品种不一，以及随着季节更替和自然灾害的小范围迁徙，对于农耕生活来说，我们只需要一块田地，找到一些适合栽培的植物，一年四季按照规律播种、收获，规律的采选良种进行再次的播种和收获，等等的一系列流水线般的工作。

尽管这种安全感同时带来了“束缚”，比如“靠天吃饭”，住所固定造成的对自然灾害的规避能力降低。但这都没有阻止我们发展为农耕生活（当然，事实上1万年前也有一些游牧族群以及其他生活方式的族群，只是根据科学家的发现，他们大概是最终被某一发展强大的农耕族群所取代了）。

我们对流水线般的充满安全感的、能够预知明天、后天乃至几个月几年以后生活的这种掌控性充满了向往。

同样的，工业革命的确始于人们对科学的探索之心，但随着工业化的发展，我们生活的发展方向也在很大程度上来自于人们对“流水线工作“的向往之心。我们做的每一个工作，我们都期望将其简化为几个已知的模块，并能够找到规律而且去重复它。

即使是数学、物理这样的理论科学，也是人类本能的对自然规律的探索所指引的，包括量子力学的几个悖论在内的很多著名的数学物理界的“第X次XX危机”们最初提出的时候，人们都为之恐慌。因为有规律是我们最喜欢的，我们希望世界是物质的，是可掌控的。

因此，“工具化”的流水线工作是人类自己的选择，这是源自于对安全感和掌控感的需要。

2.AI对人类工作的影响，是“失业”？

近几年的主流媒体对于AI的讨论，除了对其原理和功能的介绍，大多围绕着AI对人类工作的影响究竟造成多大程度的失业这个层面上。先问是不是，再问为什么。AI对人类工作的影响，是“失业”吗？

 2.1 AI取代人类并不会造成我们想象中的“失业乱”

首先，从最客观的角度讲，职业的替代是很自然的，AI的确会造成一定程度的“失业”，但是有失业不代表会发生“失业乱”。

我们可以理解，人类社会的发展随着人类欲望的扩张和少数优秀人的不断创新会不断的演化出新的职业。大到工业革命后一批务农人员可以转而做蓝领，小到淘宝京东等网购商的发展提供的快递业兴起。事实上由于人类的发展始终是个渐进连续的过程，并不像是像倒数函数一样在0点处突然从负无穷变成正无穷，新的职业总是会不断出现。

在此，我们并不排除人类数量多于可提供的职业数量的问题。我会在后面说明，这一问题并不是真正值得我们担心的。

|| 阿尔法狗（AlphaGo）是第一个击败人类职业围棋选手、第一个战胜围棋世界冠军的人工智能程序，由谷歌（Google）旗下DeepMind公司戴密斯·哈萨比斯领衔的团队开发。其主要工作原理是“深度学习”。

 2.2 AI引入的目的，就是为了减轻人类的职业强度，减少人类的工作总量，这是理想中的初衷

很多人都担心AI或电子科技会取代人类，造成失业等，殊不知替代重复性工作减轻人类压力本来就是这一切的初衷。正如知乎原文所说，这种流水线般的工作既没有“人味”，而且我们又没有机器做得好，那么机器来替代我们是理所应当的。

想象一下汽车的发明，有多少人现在会抱怨因为有了先进的交通工具而造成了黄包车的消失？汽车、火车乃至地铁这一类交通工具使得我们可以利用少量的人力获得很大的效率，比如地铁，仅仅一些驾驶员就可以承担半个城市上班族的交通问题。

我们粗略的将世界上所有人做的所有工作做一个计算，称之为“职业量”。这个总的职业量能够覆盖人类所有的生理、安全、归属、尊重和自我实现的需求（合理的需求）。

再假设，人类工作的总职业量所做得创收可以被合理的按需分配给每个人（不好意思我社会主义思想了一下，实际上假设有90%的浪费都是可以的，总之总的职业量可以大概计算出来）。

此时AI真正取代了80%的职业量（注意，我用的是职业量这个词，而不是“职业”），这时我们人类只需要完成20%的职业量。这个部分在大部分的主流媒体假设中都被认为成20%的职业数，也就是80%的人失业。而比较合理的分配是，每个人平均分到大约原来20%的工作量，这是因为在每个人的所有基本需求都被满足时，不会有太多的人心甘情愿的多付出更多的劳动。

也就是说，AI不会直接造成80%人的失业，而是在一个平衡连续的过程中平均对每个人取代80%的工作量。

但是，AI真的会替代80%的职业量吗？

2.3 AI取代人类流水线工作事实上又会带来新一轮流水线工作的发生

细心的读者很快就能发现我所举的例子的矛盾之处。

首先地铁的运载绝不止依赖一些驾驶员。

从修建地铁的工人，到地铁的维修和维护人员，地铁的工作人员，乃至不断开发更快更好地铁的研究人员等等，实际上都承担了地铁的运输工作。地铁的存在起初取代了人类需要用双腿或者借助马等动物的力量进行时间较长且耗费精力的交通过程，但是最后却在另一个层面上束缚了我们，让我们重新进行到另一种流水线工作当中。

AI的发生发展也是类似的。

AI也需要维修、开发，需要充满“人味”的销售人员根据人们的需要将其推销给每一个独立的家庭，也需要政府和研究人员从宏观上对AI的工作目的、强度和范围进行分配等等，有人说这些也可以被AI取代，最终AI可以自己做这一切。

虽然我们(至少我)不能预见未来究竟有什么样的类似维护的工作需要做，但是但凡明白能量守恒的人都知道，世界上没有永动机的存在，AI的运动也必须有能量的输入，在强人工智能发生以前，我们总有需要利用自己的生物能去交换机械能的用处，结合上文所说，我们只会在一定程度上减轻工作量，但不会没有工作去做，我们实际上只是用另一些看似更高级的流水线工作替代了现在的流水线工作。

当然， 强人工智能(Strong AI)是真的能够理解信号与数据的意义，并由此具备人类所有或大多数的能力，从而可能打破这一循环。当AI真正变成强人工作智能的时候，AI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并且不断进化，同时将更多的创收提供给人类，维持人类的生物运转。

但我相信，人类会寻找出更多的人类作为人类的意义，找到新的工作（并把它变成流水线一样的工作），以规避无所事事的生命。如果我们的后代没有去寻找到人类的意义，那么那时的人类也不配称作人类了。

|| 强人工智能

强人工智能观点认为有可能制造出真正能推理（Reasoning）和解决问题（Problem-solving）的智能机器，并且，这样的机器能将被认为是有知觉的，有自我意识的。可以独立思考问题并制定解决问题的最优方案，有自己的价值观和世界观体系。有和生物一样的各种本能，比如生存和安全需求。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看作一种新的文明。

终

理想中的初衷总归是理想。纵观人类历史，虽很多类似的事情最终都发展到违背初衷的地步。未知的事物带来不可预见的后果，这是十分自然的。

正如采集狩猎时代的人们转为农业生产模式也本是希望能够安定族群，有着更加安稳而美好的生活，殊不知这使得我们人类过上了食物种类不够繁多、运动减少以及后来工业革命造成的空气污染导致疾病增多等等的对健康极为没有好处的生活。人口的暴增以及非故意的资源侵占也已经造成了地球环境和生态平衡的破坏。显然，我们的祖先的初衷很可能没有被实现。

在上一个交通工具的例子中，抛开地铁运输实际上需要花费比想象中更多人力物力的后果，堵车和空气污染也给我们造成了极大的困扰，而且这是几乎所有现有人类都已经意识到的问题，而那时的人们没有预见的。

类比AI，实际上这些不可预见的困扰才是人类对AI的真正担心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