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国企业为何“翼折”印度市场？

印度政府为吸引国际跨国企业尤其是推动“印度制造”计划将投入巨资，并提出了一系列富有野心的计划。

印度政府计划致力于促进消费电子产品、半导体和电动汽车制造商的发展。他们正在工作。例如，到 2025 年，印度的电子制造市场将以每年 32% 的速度增长。

对于跨国企业而言，印度似乎很有吸引力。

印度人口作为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是其最大的优势之一。印度庞大的人口数量造就了该国充足的劳动力和庞大的消费市场，大约是美国和欧盟人口总和的两倍。

印度有近12.4 亿人口，其中 50% 年龄在 25 岁以下。35岁以下的人占总人口的65%。至少在未来 20 多年里，印度可以提供充足的熟练或半熟练劳动力。

除人口年轻外，印度成人识字率也超过80%。该国讲英语的居民比例也很高，这对希望避免沟通障碍的跨国企业很有吸引力。

其次，快速成长的消费能力：印度在消费品方面拥有快速增长的城市中产阶级。世界经济论坛对此的总结是：“就绝对数量而言，21世纪最大的城市转型是......发生在印度。印度中产阶级的比例从 2005 年的 14% 增加到 2021 年的 31%，预计到 2047 年将进一步增加到 63%。

弗若斯特沙利文（Frost & Sullivan）也做出了类似的估计，预计印度贫困人口的比例将继续下降，而中产阶级则在增长，其比例将从2019年的28.5%翻一番，到2030年达到53.8%。

印度中产阶级被定义为收入在 6700 美元至 40000 美元之间的家庭，以 2020 年美元计算，经购买力平价调整后，相当于美国的 22700 美元至 136000 美元。

由于印度庞大的人口基数，即使是中产阶级百分比变化的微小变化也意味着很多。

此外，日益改善的基础设施也是重要的吸引力：与许多东南亚国家不同，印度也已经与世界其他国家建立了良好的联系。该国拥有13个主要海港和34个国际机场。

这些优势加上有吸引力的政府激励措施，对于那些希望确保其运营前景强劲且充满希望的未来的制造商来说具有巨大的吸引力。

对于从事特定技术驱动行业的公司来说尤其如此。过去五年，印度的外国直接投资流入量大幅增加，即使在 2020-2022 年大流行期间，仍保持了强劲的势头。

风向悄然间发生了改变

这股外资流入的热潮正发生转变。印度储备银行的数据显示，印度今年4月至 8 月净外国直接投资 (FDI)（流入量减去流出量）大幅下降，从去年同期的 180.3 亿美元降至 29.9 亿美元。

数据（2023年10月公报）还显示，2022年，印度FDI为227.9亿美元，4-8月印度FDI为47.6亿美元。2024 财年前 5 个月，对印度直接投资的汇回/撤资额从 2022 年 4 月至 8 月的 114.1 亿美元增至 196.3 亿美元。

具体的市场表现则是跨国公司在纷纷退出。全球最大的娱乐公司迪斯尼可能会削减在印度的业务或完全退出。

迪斯尼正在考虑出售其 Star India 业务以及流媒体应用程序 Disney+ Hotstar 的股权。

在此之前，瑞士建筑巨头霍尔希姆于 2022 年以 64 亿美元的价格将其印度子公司 ACC 和 Ambuja 出售给阿达尼集团。

通用汽车和福特汽车在印度市场也惨遭失败。

最近，包括电子产品制造商富士康集团和通讯产品供应商纬创集团在内的一系列著名跨国公司正在退出印度市场。

小米印度公司正在进行一轮大规模裁员。在 2023 年初小米印度公司估计雇用了 1400 至 1500 名员工，现已将员工人数缩减至约 1000 人。

是什么原因造成众多曾经成功的跨国企业在印度市场惨遭失败？

印度已经失去了吸引力？

Enam Holdings 董事曼尼什·乔卡尼 (Manish Chokhani) 直接驳斥了这种说法。

他认为，印度市场的机遇促使多家公司进入制造和服务领域。对于福特退出了，但上海汽车集团（SAIC） 进入了。对于花旗的退出，星展银行在扩张。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最近每一次引人注目的退出都可以归因于该公司的问题。 

然而，中国上汽集团也在实施退出计划，计划在未来几年稀释其在 MG Motor India 的股份 。MG汽车于2019年进入印度市场，现在正打算出售48%的股份，与来自不同印度公司的投资者就股权出售事宜进行谈判，这些公司包括 Reliance、Hero Group、Premji Invest 和 JSW Group。预计今年年底前将完成交易。

以霍尔希姆退出印度为例。该公司从水泥转向预拌混凝土。该公司表示：Holcim 的创新预拌混凝土解决方案可减少二氧化碳排放量、成本、施工速度，并提高建筑物的能源效率。

除了更高的利润外，预拌混凝土还使其能够满足其 ESG 指标。最近关于海德堡寻求退出的新闻报道应该从这个角度来看待。尽管水泥行业高度分散，但即使是在合并业务中，跨国公司也发现很难建立有意义的影响力。

在汽车领域，当福特和通用汽车于1997年进入印度时，塔塔汽车和Mahindra & Mahindra甚至还没有开始生产乘用车。但如今，塔塔汽车和马恒达分别是印度第二和第三大汽车制造商，而福特和通用汽车已退出印度业务。

是公司自身的战略问题么？

跨国公司并没有集中资源主攻印度市场。“这些公司未能在印度引入合适的产品或建立广泛的经销商网络。当他们引入印度专用产品时，韩国和日本汽车制造商已经造成了激烈的竞争，通用汽车选择了专注于中国，并从印度撤回资源，这时乘用车和多用途车的销量在 2024 财年的前六个月（截至 9 月底）突破了 200 万辆大关，创出了历史新高。”

跨国公司市场策略的失误。“通用汽车和福特汽车的失败也让我们看到了他们如何未能正确细分印度市场。”

一位业资深人士这样指出：“他们的汽车福特 Escort 和欧宝 Astra 专注于当时被称为 D 级的汽车，即价格在 80 万卢比及以上的汽车，占据了最小的市场份额。他们并不是为营销人员所说的“市场之腹”——即购买安卓手机（而不是苹果手机）以及马鲁蒂或现代汽车的一亿消费者——生产汽车。当福特 Figo 或雪佛兰 Beat 出现时，市场已被 Alto 和 Santro 以及后来的 i10 车型占领。  ”

印度斯坦联合利华前首席执行官桑吉夫·梅塔 (Sanjiv Mehta) 则表示，印度应该被视为几个小型市场，而不是一个巨大市场。因此，印度斯坦联合利华“在印度许多地区获胜”得益于他们能够只专注于特定的细分市场和地区。

跨国公司管理层的短期导向。在银行业，“为了在印度取得成功并实现高额资本回报，银行需要大规模运营，尤其是零售银行业务。这将要求他们为每项创新和举措投入大量资金，并承担由此带来的风险，”苏格兰皇家银行印度/国民西敏寺集团前首席风险官 Rajesh Jogi 对此也很无奈：“外资银行面临的挑战是，任何竞争对手（无论是本地还是外国）复制和推出模仿产品的时间都已大大缩短，从而减少了它们通过初始垄断定价实现快速回报的时间。这延长了投资回收期并降低了回报，而回报也需要根据资本的对冲成本进行调整。””

“因此，大多数外国银行的总部不太可能继续对印度做出这种资本部署所需要的持久承诺，特别是考虑到不确定的本地和全球宏观环境的波动。”

在资本密集型的电信领域，跨国企业的经历也是好坏参半。在过去的十年里，当有Etisalat、Tata Docomo、Aircel、MTS India、Videocon Telecom、BPL和Vodafone India等12-14家电信运营商时，它实际上是一个明确的寡头垄断，印度试图创造一个完美的寡头垄断。竞争结构，这在其他市场上并没有成功。

虽然印度看起来是一个很大的市场，但它的深度并不是很大。能花钱的人是极少数。从电子商务的角度来看，大约有 8000 万印度人进行电子商务交易，而中国的这一数字是 8.84 亿人，是印度的 10 倍。

躬身入印挑战巨大

印度的营商环境恶劣可谓是首当其冲。

过去两年，印度税务机关针对在印度运营的中国企业（包括小米和OPPO）发起了广泛的税务和收入调查。

今年6 月印度政府于冻结了价值约 48 亿元人民币（6.72 亿美元）的小米资金，理由是涉嫌非法将资金转移到海外。9月30日外汇管理当局已授权下令扣押小米约555.1亿卢比的存款（约6.7亿美元），这是迄今为止印度冻结的最大一笔款项。

10月印度金融执法机构执法局 (ED) 逮捕了四名智能手机行业高管，其中包括一名在 Vivo India 工作的中国公民，罪名是非法汇款。此前，ED 指控 Vivo 违反了印度的《防止洗钱法》(PMLA)。结果，当局冻结了 Vivo 在印度的 119 个银行账户，总价值约 3.9 亿元人民币（5300 万美元）

印度政府还出台了限制措施，要求小米、OPPO、vivo等中国智能手机制造商的首席执行官、首席运营官、首席财务官和首席技术官等职位都由当地人才担任。

法律法规方面，印度自2014年起逐步对手机、手机零部件以及一系列其他科技产品等产品征收高达20%的关税。

谷歌、亚马逊、诺基亚和三星、英特尔、纬创等公司也遇到了巨额的罚款或补税。

Dimerco Express Group的研究显示，印度的政策和法规尤其是海关政策比中国和东南亚大部分国家的政策和法规更加复杂和层次化。如果没有扎实的专业知识，掌握这些政策和程序可能既耗时又昂贵。

“与其他国家相比，印度的海关和关税相当复杂。外国投资者可能很难理解这些流程，”斯里尼瓦桑说。“与合作伙伴合作来帮助应对市场扩张的复杂性是更明智的做法。

印度的基础设施与劳动力素质也令人担忧。制造业做单新的就是停电导致的停工。普华永道印度前基础设施负责人马尼什·阿加瓦尔（Manish Agarwal）表示：“在印度，频繁的停电和供水中断使企业的运营成本不断增加。”

联合国国际儿童紧急基金警告说，这个南亚国家一半的年轻人在离开学校时没有必要的技能来寻找体面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