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开源：自由与自由软件

这个题目我想了已经很久，一直想写，为什么呢？因为国人有太多的不了解西方的自由思想起源，以至于有太多的人不了解自由软件free software了。可能会有许多的同胞象我之前想的一样，你做软件就做好了，提什么自由不自由啊！自由与软件开发有什么关系啊?甚至觉得自由和软件应该是风、马、牛不相关的事务，今天我就把自由与自由软件的关系好好说说，有不妥之处还请各位看官帮在下斧正！

可能很多人会问自由到底是什么？自由是一切生命存在之根，是生命之源。有自由生命才能存在，有自由生命才能生长。自由就在每个人的心底不停的呼唤着你自己！当你已经厌倦了一种简单重复的事务，当你觉得生命里存在无数桎梏，当你为繁琐虚伪的人情伤神时，自由就在你的心底召唤着你！人们挂在嘴边的“自由恋爱”、“自由言论”的自由就是你心底的那份自由。所以，自由观念之形成，是出自人类行为的特征。自由是政治哲学的核心概念，自由也是一种社会概念。自由是社会人的权利，与自由相对的是奴役。

当我在浩如烟海的知识王国里寻觅人类自由观念之起源时，我也只追溯到古希腊的苏格拉底，可能更早期的追求自由的先哲们疏于文字记载。苏格拉底以讥讽时弊的雅典街头演说获罪当时的政府，以“煽动罪”、“败坏道德罪”被判处死刑。在审判法官面前，苏格拉底还继续宣传自己的主张：“世界上谁也无权命令别人的信仰什么，或剥夺别人随心所欲思考的权力，人们拥有讨论所有问题的自由”。苏格拉底不幸地成为人类第一位因追求思想自由而殉道的哲学家。

时间到了中世纪，西方文化在秉承思想自由前提下催生了人文主义。人文主义以人，尤其是个人的兴趣、价值观和尊严作为出发点。对人文主义来说，人与人之间的容忍、无暴力和思想自由是人与人之间相处最重要的原则。在西方人文主义下又孕育了文艺复兴运动，文艺复兴是一个逐渐发展的时期。文艺复兴使当时的人们思想发生了变化，导致了宗教改革和宗教战争。19世纪的历史学家认为后来的科学发展、地理大发现、民族国家的诞生都是源于文艺复兴。文艺复兴是“黑暗时代”的中世纪和近代的分水岭，是资产阶级革命的舆论前提。文艺复兴是使欧洲摆脱腐朽的封建宗教束缚，向全世界扩张的一个前奏曲。这个时期最值得纪念的人就是乔尔丹诺·布鲁诺（Giordano Bruno），他大胆地自由表达自己对科学的信仰，勇敢地站在守旧的教会面前宣传“日心说”，他是一位不惜牺牲自己生命的科学斗士。布鲁诺被天主教宗教法庭控以“异端邪说”罪，尽管被监禁了8年，布鲁诺始终拒绝放弃自己的信念。最后在1600年2月17日，布鲁诺在罗马百花广场 (Campo de' Fiori) 的火刑柱上被处以火刑。

文艺复兴又导致了后来西方的资产阶级思想启蒙运动，启蒙时代通常是指在18世纪初至1789年法国大革命间的一个新思维不断涌现的时代。与理性主义等一起构成一个较长的文化运动时期。这个时期的启蒙运动，覆盖了各个知识领域，如自然科学、哲学、伦理学、政治学、经济学、历史学、文学、教育学等等。启蒙运动的倡导者将自己视为大无畏的文化先锋，并且认为启蒙运动的目的是引导世界走出充满着传统教义、非理性、盲目信念、以及专制的一个时期。启蒙运动同时为美国独立战争与法国大革命提供了框架，并且导致了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兴起。这个时期的思想家们大多对君权神授说产生质疑，并以倡导自由平等为主要工作。代表人物有伏尔泰、让·雅各·卢梭、孟德斯鸠、狄德罗、康德等。以伏尔泰为例，他曾说过：“我不同意你说的每一个字，但是我誓死保卫你说话的权利。”由此可见他对言论自由的重视。而另一位著名思想家孟德斯鸠亦将自由在道德上的必要性置于社会决定论和历史相对论之上。18世纪中叶，历史的发展迫切需要扫除封建残余，努力发展自由竞争，亚当 斯密就是代表着当时资产阶级和资本主义发展利益的经济学家，他积极欢迎产业革命，鼓吹自由经济。亚当 斯密认为国家不应干涉个体追求自身利益的自由，在不违反法律、道德的情况下，任其自由地采取方法，追求利益，以自身劳动、资本与任何其他人或其他阶级竞争。亚当 斯密奠定了现代市场经济自由竞争的理论。

这个时代新的思想的涌现，使得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脱离了宗教思想的影响，从而产生其正独立于宗教以外的学术研究。 启蒙运动最终导致了美国独立运动及法国大革命，使人类的社会体制开始由君主专制变为共和政体，令人民能享有真正的人权。因此启蒙运动在史学上是极为重要的一段历史，其影响力一直延续至今天整个人类社会。

启蒙时代的晚期，自由主义出现在英国。自由主义作为一种意识形态和哲学，以自由作为主要政治价值的一系列思想流派的集合。自由主义追求保护个人思想自由的社会、以法律限制政府对权力的运用、保障自由贸易的观念、支持私人企业的市场经济、透明的政治体制以保障少数人的权利。在现代社会，自由主义者支持以共和制或君主立宪制为架构的自由民主制，有著开放而公平的选举制度，使所有公民都有相等的权利担任政务。自由主义主张生命的权利、自由的权利、财产的权利。在许多国家，“现代”的自由主义者从原本的古典自由主义里脱离出来，主张政府应该藉由抽取税赋以提供人们最小数量的物质福利。到了现在自由主义一词已经包含了许多不同的政治思想。自由主义对现代世界的影响相当深切。个人自由、个人尊严、言论自由、出版自由、集会自由、信仰宽容、个人财产、普遍人权、政府透明度、限制政府权力、人民主权、国家民族自决、隐私、开明而理性的政策、法规、基本的平等、自由市场经济和自由贸易等都是近200多年以来自由主义的基本概念。1849年7月31日，匈牙利爱国诗人裴多菲(Petofi, 1823-1849)在瑟克什堡大血战中同沙俄军队作战时牺牲，年仅26岁。但他留下了这首一百多年来在全世界广为传诵的诗篇－－“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上世纪四十年代末联合国了发布《世界人权宣言》，《世界人权宣言》中共有三十三处提到“自由”一词，“自由”是《世界人权宣言》中出现频率最高的词语。如：人人生而自由，在尊严和权利上一律平等；人人有权享有生命、自由和人身安全；人人在各国境内有权自由迁徙和居住等等，太多了，有兴趣的朋友不妨用google搜索一下《世界人权宣言》中文版，看看其中多少处提到“自由”。

所以，综上所述，自由的理念、价值和道德标准是贯穿西方几千年的精神诉求，直接影响着今天西方的文化、体育、经济、政治等诸多领域。而自由在东方是什么样的呢？除了庄子两千多年前做过一篇著名的《逍遥由》有些朴素的思想外，我们很难在三纲五常的文化背景下找到象征“自由”的符号。即使到了上世纪初觉醒的知识分子通过《新青年》热情拥抱“德先生”（Democracy）和“赛先生”（Science）时也没有大书特书“费先生”（Freedom）。记得我和方兴东探讨过自由与开源在中国要经历启蒙运动，我当时深表赞同方博士的观点。但深入想想“费先生”（Freedom）我们都没有启蒙过，启蒙自由软件free software不就跟没学代数的人讲微积分一样吗！今天在我的blog里劳神费力地讲了这半天西方“费先生”（Freedom）的故事就是要告诉大家：在自称“自由世界”的大洋彼岸的同一学府里（哈佛大学），出现一个在自由竞争经济环境下的世界首富和一个“自由软件”斗士（理查德·马修·斯托曼Richard Matthew Stallman）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决不是机缘巧合，这是历史必然，我们不服不成，因为西方有费先生（Freedom）。魔鬼有时和天使来自一个地方，但你要有能力分辨谁是谁！世界首富的成功历程不需要我在这里浪费笔墨了，我要重申的是“自由”作为西方社会注重的社会价值观念从苏格拉底追求思想自由到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主义、到西方资产阶级思想启蒙运动、到自由主义兴起，到今天的西方社会中自由早已被是被孟德斯鸠亦上升到道德层面了；而古典自由主义相信自由的哲学应该在每个领域都同等扩大（而不是在某些领域受到局限），这两点就决定了今天的西方必将有人会把人类计算的自由引入计算科学领域，也就是软件领域。商业软件产业不是没有存在的道理，不是不讲商业道德，但商业道德终是道德的子集，在激烈的商业竞争中商业道德不是必须坚守的准则，而道德是在任何时候都必须坚守的准则，这当然包括自由作为道德的一种标准时。理查德·马修·斯托曼（Richard Matthew Stallman）正是在信奉自由是人与人必须坚守的道德前提下提出了“自由软件free software”的理念。“自由软件free software”通过赋予使用者的四种自由:

* 自由之零：不论目的为何，有使用该软件的自由。

* 自由之一：有研究该软件如何运作的自由，并且得以改写该软件来符合使用者自身的需求。取得该软件之源码为达成此目的之前提。

* 自由之二：有重新散布该软件的自由，所以每个人都可以藉由散布自由软件来敦亲睦邻。

* 自由之三：有改善再利用该软件的自由，并且可以发表改写版供公众使用，如此一来，整个社群都可以受惠。如前项，取得该软件之源码为达成此目的之前提。

保证所有人能够使用自由软件的协议被成为GNU通用公共许可证（GNU General Public License ），即GPL协议。在现有的著作权体制下的授权方式被成为Copyleft，它要求使用者必须要以同等的授权方式回馈社群。另有译为“反版权”、“版权属左”、“脱离版权”、“版权所无”、“版权左派”、“公共版权”、“版责”、“自由版权”和“对等版权”等，但这些译名的其中几个在意义上有所偏差。因为Copyleft虽然与常见的著作权模式不同，但并未放弃著作权，它是利用著作权法律来促进创作自由，并未反对著作权的基本体制。Copyleft是将一个程序变为自由软件的通用方法，同时也使得这个程序的修改和扩充版本成为自由软件。Copyleft的根本实质是保证了人人在智慧面前平等权力，使人类智慧不再为资本所束缚，所以我本人把Copyleft理解为“平等版权”！

中国人并不缺少智慧，而是缺乏展示智慧，自由发表思想智慧的空间。而“自由地思想，自由地表达”则更大可能地把中国人聪明才智及时表现出来，而不是总是跟着现代发达国家屁股后面。一个不让人类智慧思想继承并发扬的公司不会是一个道德的公司。一个不会继承前人的智慧去思考地民族将是一个没希望的民族！对一个人来说，除具备地球生命体的所必需的自由呼吸，自由存在，自由活动之后，他们有着自由思想和自由表达的需要。思想是一个人做为人这一生命体存在的体现，用语言表达则是一个人与动物区别。而自由思想和自由表达是一个自然人在文明社会里自然表现——是人类生命传达智慧予人世的惟一途径。所以每个人都需要“自由地思想，自由地创作，自由地表达”。为生命的自由意义，我必须寻找供心灵真实存在的自由空间。而今天这个自由的空间是由计算科学技术搭建起的数字空间，它承载着未来的自由思想、自由文化！

信仰作为人类的精神家园决不能以物质财富构筑，爱因斯坦说过：“一个人对社会的价值首先取决于他的感情、思想和行动对增进人类利益有多大贡献”！亲爱的程序员们，当我们在商业软件下辛苦劳作，完成房奴、车奴的命运时想过没有想过在自由软件（free software）的世界里，应用你所掌握的科学计算生产力改变一下你和其他生灵的命运呢？

请相信，终有一天人们会知道：“知道我们是最后一拨没有从大地之上撤离而一直自由地朝着阳光奔跑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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