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开源现身说法：没针对盖茨也无意炒作

本文转载自:http://tech.sina.com.cn/it/bn/2007-04-23/2000575.shtml

4月23日下午，知名开放源代码爱好者王开源做客新浪科技在线访谈，全程解密了在微软董事长比尔-盖茨访华、出席北京大学活动时进行公开“抗议”的心境，王开源也与各位网友交流了国内开源事业发展现状。

　　精彩观点：

　　如果说我炒作的话，可以给我一个炒作的原因，还有就是我炒作的逻辑，如果这个成立就是炒作。我今天穿的西服是那天现场穿的西服，我如果现在把这个西服在网上拍卖就是炒作，如果没有这种情况就应该属于事件本身的就事论事，就是为了传播开源。

　　我要澄清的是我不是袭击，不是抗议，不是反垄断，而是利用那个北大的场合去唤醒公众对开源自由软件，民族工业知识产权的一个深入的思考，但行为过激。我后来接受了像倪光南院士，陆首群先生等等一些专家的一些批评，这一点我是完全同意的。

　　我被带走以后的情况并不像很多猜测的那么糟，只是例行了一些公事，这个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谢谢。

　　我在业界经常开会的时候看到倪光南院士等等，他们都已经是古稀之年，还在为中国的自主创新技术在奔波。我们如果不努力的话，我们还要把我们受知识产权所禁锢的这个时代再传给我们的子孙们，我们就是历史的罪人。

　　如果问我下一步要做什么，我认为应该是把开源推广到乡村，学校，工厂，街道以及更多的地方去，让更多的人认识开源，去用开源，这是我接下来要做的工作。

　　开源不是说今天所谓的开源斗士要实现的目标，开源今天已经是所有人关心的一个话题了，所以开源是以后必将实现的目标。它最最简单的事情，就是大家买电脑操作系统免费，这是第一点；第二点，不用挨骂了，不用别人说你是小偷了。

　　不管怎么讲，我都会坚持的去做开源。也许我当时做的方法在道义上欠妥，但是我希望能有一个机会跟盖茨先生坐下来共同探讨开源，而不是让他去开源。这样才可以干戈为玉帛，让更多的人看到商业和开源是可以对话的，而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吧。

　　以下为聊天实录全文：

　　主持人：各位新浪网友大家好！微软公司董事长、全球首富比尔盖茨日前刚结束他的第十次访华行程。最近关注盖茨访华的人，应该同时会关注到一个名字，他叫王开源。

　　4月20日上午，盖茨现身北大并发表演讲。在盖茨为学生颁奖的环节，一名男子手拿海报并大声用英语叫喊反对微软垄断，事后该男子被警方带走进行调查。这名男子事后被查证为LPI中国首席代表王开源。他原名王洋，是开源软件的积极分子。

　　很高兴，我们邀请到此次风波的当事人王开源先生，做客新浪科技在线访谈。除了与大家一起分享这次风波的背后故事，王先生还将与各位网友交流国内开源事业发展现状。

　　欢迎大家参与。除了通过电脑，您还可以通过手机访问新浪网，在移动的过程中关注聊天的全程，手机新浪网的网址是sina.cn。下面，先请王开源先生与新浪网友打个招呼。

　　王开源：新浪的网友大家下午好！我是4月20号北大百年讲堂的王开源，很高兴在这里与大家见面。

　　我没有针对盖茨，也无意炒作

　　主持人：关于您做这事情的动机，外界有很多猜测。现在终于把您请过来，有一个让您自己亲自澄清的机会，先请您给大家介绍介绍。

　　王开源：我的动机很简单，就是利用一个比较受关注的时刻来与更多的人沟通自由软件和开源这件事情，而使自由软件和开源传播的更广，这就是我的一个出发点。

　　主持人：现在您也是扬名天下了，因为我也陆陆续续关注这几天的报道，包括国内国外的网络和报纸都集中报道了您。在这么一个情况下，有些人就说您是不是在刻意地炒作自己呢？

　　王开源：我觉得应该这么回答，如果说我炒作的话，可以给我一个炒作的原因，还有就是我炒作的逻辑，如果这个成立就是炒作。我今天穿的西服是那天现场穿的西服，我如果现在把这个西服在网上拍卖就是炒作，如果没有这种情况就应该属于事件本身的就事论事，就是为了传播开源。

　　主持人：可能有些人会比较好奇的是，您这个计划酝酿了多久？是一直在等机会，还是有人提醒你了？

　　王开源：是这样，如果经常看一些新闻的话，我想很多人，有知识的人都可以看到4月9号美国和欧盟又在WTO向中国发起了知识产权的诉讼。还有上海的一家中国最大的机顶盒生产厂，有篇报道是关于它的，说2015年中国的机顶盒市场将成为全球最大。现在这家上海的企业它机顶盒的利润才只有几美元，而几年以后他们要为每套机顶盒多交几十美元，这个几十美元的费用来源于哪儿？就来源于最终的消费者。

　　还有，在这件事情的前一天，南方周末上有一篇文章，叫《有野心才会有未来》，讲中国民族工业在面临知识产权的时候这种困境。当时我也看了那篇报道，这一系列的问题。4月份以来的一系列问题使我心中很有感触，所以我就不叫萌发了，叫激发了这个行为。

　　但我这个行为，我想这次在新浪我也借这个机会向广大网友澄清，最早出现的报道是袭击，后来由于新浪的引导改成抗议，而且说是反垄断，我想澄清的是它首先不是抗议，也不是抗议反垄断，我也没有喊那样的口号，我喊的口号一直是自由与开源软件，我是做的这件事情，如果要反垄断的话那可能有很多大企业在垄断，那我为什么没有去他们那里举牌子，而在北大举牌子呢？所以我要澄清的是我不是袭击，不是抗议，不是反垄断，而是利用那个北大的场合去唤醒公众对开源自由软件，民族工业知识产权的一个深入的思考，但行为过激。我后来接受了像倪光南院士，陆首群先生等等一些专家的一些批评，这一点我是完全同意的。

　　主持人：您谈到知识产权这个话题，现在网友也非常关注，接下来我们要花很大时间聊这个。现在还想关注一下那天的细节，因为很多网友当时不在场，他们会比较好奇。比如说，会场把关很严格的，你是怎么进去的？

　　王开源：这个问题很戏剧化，我当时是想了各种办法，但是我惟一的出发点是不能连累任何一个帮助我进去的人，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相信那个人可能会要受到很长时间心灵的谴责。结果我只能在现场看看有没有富余的门票。后来当9点40分盖茨先生讲话结束的时候，有一位年轻人他准备着急回去上班，走出了讲堂，我就走上前去从他手里要到一张票。

　　主持人：因为我看您站得很前，因为当时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很多人当时都愣了，以为是主办方安排出来的，就是说那个票靠的很前？

　　王开源：那片的座位是随便坐的。

　　主持人：您的朋友后来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他提到您之前要做这个决定的时候跟他交流过。您说觉得风险很大，可能会被警察带走，但你觉得只要唤醒大家对于开源，对于自由软件的重视，就是被警察关，甚至揍一顿都是值得的。这是不是您对这个事情后果的一个全部预测呢？

　　王开源：说实在的，我考虑最多的是这个机会是一个宣传自由软件和开源的一个机会，至于我个人我觉得可以不用去计较。

　　主持人：你有没有咨询过做法律的人士，让他们给你建议，比如这次会不会对你人生带来很大的麻烦，或造成很大的影响？

　　王开源：我没有咨询过法律方面的朋友。

　　主持人：媒体后来的反映有没有在你的意料之中？

　　王开源：我也没有事先考虑对媒体的反映，我只是考虑的是怎么样去宣传自由软件和开源。

　　主持人：据我的观察，当时很多人都是没反应过来。发生的时间特别短，整个过程大概就几十秒，很多记者当时都拿着长焦镜头在拍盖茨，想换镜头拍你，但来不及了。当时我刚好在二楼看到，感觉你离盖茨最近的时候也就一两米？

　　王开源：没有那么近，五米左右，从高处往下看可能有视觉误差，我一直在保持五米以外。

　　主持人：可能很多人感觉您此举很疯狂，但我觉得您当时很理智，因为您并不是奔着盖茨直线冲过去，而是绕了一个小小的弧线自己下来了。您当时是怎么考虑的？

　　王开源：我觉得我是去利用这个机会让更多的人认识开源和自由软件，而并不是说要最大限度去破坏现场的秩序，而且我上台是自己走上去的，站在台的最边上，自己走下来，才有人反应过来，全过程并不是说我从台上被架下来。

　　主持人：我也看到您是自己走下来的？

　　王开源：对，这个我觉得现场人看的都很清楚。

　　主持人：您在台上那一瞬间是什么样的感觉？

　　王开源：我刚刚来新浪的路上想起这个问题，回想起来，在雅典奥运会上刘翔最后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他激动地说，在发令枪响的一刹那，他就觉得小宇宙爆发了，所以跑到了最好成绩。我觉得当我冲上去的那一刹那，我也觉得我为了一个事业，自己的小宇宙也爆发了，奋不顾身就冲上去了。

　　主持人：就是说，先把这事情做了，接下来会怎样就先不管了。所以您的朋友后来评论说这事情的时候，说先是有一点高兴，然后才担忧。你心里应该有一个斗争过程，他高兴你做到了。

　　王开源：对。

　　主持人：后来走下台之后，你可能发了一些传单，马上有人来干涉你，后来就把您给带走了。带走之后的那些情况到目前为止媒体都看不到，这方面有和大家分享的信息吗？

　　王开源：首先你提到的传单，那不是一份传单，那是一个叫UBUNTU的另一个东西，我是拿着它，但是我怕被旁边的保安收走，我随手就扔出去的，它是一个人类的UBUNTU，当时我还带了几十张红旗和几十张UBUNTU，我准备有机会的话要给更多的人，但是当时很遗憾没有来得及做这些事。这是我要澄清的，不是传单，是红旗和UBUNTU，我被带走以后的情况并不像很多猜测的那么糟，只是例行了一些公事，这个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谢谢。

　　主持人：后来大家都很关心您，您大概是在什么时候回到自己家里的？

　　王开源：我可不可以说不方便说这个问题？

　　主持人：可以，没问题。

　　王开源：谢谢。

　　主持人：您留意到微软中国官方对这个事情的一个态度了吗？

　　王开源：看到了。

　　主持人：他们觉得应该尊重每个人表达意见的权利，他们也觉得这个没有影响到大会的进行。您感觉这是不是对您刚才所将的“动机”的一个侧面肯定，您怎么看他们的态度？

　　王开源：我觉得如果微软说没有破坏他们的进程，他们对结果比较满意，那我觉得做这件事的人也不应该觉得怎么样。

　　主持人：微软那边的官方或者相关的人士有跟您沟通过吗？

　　王开源：现在还没有。
希望与盖茨坐下来探讨开源

　　主持人：关于“开源”，您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持反对意见的网友想不明白，可能盖茨本人也想不明白，源代码是微软的核心竞争力，微软努力了30年，前后投入的都是百亿美元级别的经费。比如Vista就耗时5年多，投入了50多亿美元。在这么一种情况下，您说的开源会不会有点难？

　　王开源：我觉得新浪给我的这次机会非常好，我举着一个自由软件和开源的牌子上去，并不是要求微软开源，而是唤醒大家的开源意识，自由软件意识，这是很重要的。我如果要让微软开源的话，那我就直接跟微软说话了，我不是说要到微软去抗议，让微软开源这件事，而是让至少是中国的所有的人，用计算机的和不用计算机的人都知道开源这件事，使更多人去到对开源的思索和开源的应用当中来。

　　主持人：可能还有很多人对开源还不够了解，比如有一种网上的观点是：就像村里有两户人家，一家抓住了机会先富起来了，另外一家可能富得没有那么快，就说你们怎么不把你们的东西拿出来共享，把你们的财产拿出来平分。人家当然会说凭什么啊？我这个也是合法挣的！我不知道站在开源的角度，你们怎么去看这种比喻？

　　王开源：这个问题非常好，但这个问题最大的硬伤是我们就是那村里的两家人，你们家比我们家富，可你说的是物质，而开源我们要开放的是源代码，源代码跟物质是有截然不同的区分。最大的区分，源代码属于信息，什么叫信息呢？我想在这里阐述一下，我特意带来了一本书，这本书叫《通灵芯片》，是由丹尼尔·希利斯先生著的，他的翻译人是崔良沂，白英彩。在这本书的第3页上有一句哲学家格雷戈里·贝特森先生对信息的定义，他说信息是生异之异。换句话说，信息属于我们选择用来表示意义的差异之中，从哲学上讲信息为生异之异，这是一个。还有一个我的理解，信息就是人言自新，所以信息有这两个概念。

　　那么源代码是什么？源代码就是一种信息，而我们要把这种信息公开，并不是要把村里的王小二，李小三他们家的固定财产瓜分，这完全是两个概念。所以，我特别感谢新浪能让我坐在这里把这个概念诠释给所有能看到这个视频的网友。

　　主持人：您能不能再给具体讲一讲，如果开源这个事情真的不太重要的话，可能包括微软在内的很多公司就给开源了。但他们之所以迟迟不愿意接受，您觉得是什么原因？如果开源了之后，会给他们公司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王开源：我其实只是做了一件利用了别人场地的事件，但是不好意思主持人，你所有的提问一直按照你设计的逻辑来讲，而这个逻辑现在讨论到这儿已经发生了。我没有在那个场子下让微软开源，我是利用那个场地让更多人知道开源，微软开源不开源没有直接的关系，我觉得采访到现在逻辑应该稍微调整一下。

　　主持人：那么您对开源产业的认识是怎样的？很多网友之前没有关注到这块，您给大家介绍一下？

　　王开源：首先要讲国外，即使是在美国的州政府，美国的大学，研究机构，麻省理工学院等，美国的军事机构，航天机构也不见得都用私有软件，而我敢肯定即使在美国也有大量的人用开源软件在从事各项研究生产。除了美国以外欧洲更不用说了，法国政府，德国政府等等等等，这些政府他们都在大力的办公系统里面用开源代替商业软件，而这个动辄是十万台，几十万台以上的。在亚洲，联邦印度，他们国家一个大学生的学费才几十美金，你想想在这样的一个低收费的教育体制下，他们用的是什么样的软件，肯定是开源的。

　　再从国外说到中国，我们从九十年代末，上个世纪末我们就已经有了自己民族的开源操作系统，红旗，新华等等。在硬件方面我们有龙芯，那么这是我们在一个产业结构上。在应用上是什么呢？其实已经有大量的人在用开源，包括我周围的一些朋友他们都在用开源，所以我觉得开源这个东西它已经不是一个新概念了，它应该是一个成熟的概念。法国一个作家曾经说过一句话，当一个观念成熟的时候，他顶过了千军万马，而我所做的事情只不过是利用一次契机缩短了这个成熟的过程，用我的行为。

　　主持人：你想促成这个事情，是不是说中国开源的现状还没有到你满意的地步，那你觉得国内开源的情况目前跟国外有哪些差距？

　　王开源：不是我没有满意，是很多开源界的人没有满意，是很多被知识产权大刀挥舞着，是被专利技术限制着的民族工业没有满意。

　　主持人：那您觉得他们中间的症结在什么地方？

　　王开源：是认识！所有人对自由软件的认识。Free现在还有人认为那是免费的意思，我在这儿澄清一下，它在英文单词里是有免费的意思，但是这个词组是自由软件的意思。

　　主持人：这个是需要您与很多开源人士慢慢地扭转和努力的。

　　王开源：不要慢慢扭转，要很快的扭转。慢慢的话，你我在做的这一生都来不及，要很快。

　　主持人：就是说这条路很长，也很迫切？

　　王开源：对，因为我在业界经常开会的时候看到倪光南院士等等，他们都已经是古稀之年，还在为中国的自主创新技术在奔波。我们如果不努力的话，我们还要把我们受知识产权所禁锢的这个时代再传给我们的子孙们，我们就是历史的罪人。